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曹亞旗
巴黎奧運會自由式小輪車女子公園賽項目上,鄧雅文為中國自由式小輪車實現(xiàn)了奧運金牌零的突破,她更是在決賽中成為唯一一位兩輪都拿到90+分數表現(xiàn)的選手,冠軍實至名歸。這枚金牌對鄧雅文、對中國自由式小輪車都有著怎樣的意義?近日,鄧雅文接受了本報的專訪,講述了巴黎奧運周期發(fā)生的故事,也透露了自己未來的打算。
奧運金牌是新的起點
體壇:距離巴黎奧運會奪冠那天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,現(xiàn)在回想起那場比賽,你自己心里是什么樣的感覺?
鄧雅文:還是覺得相對幸運吧。確實是因為漢娜心里壓力過大,然后佳琪失誤,包括漢娜出現(xiàn)失誤,最后這個冠軍對我而言沒有那么困難地得到了。如果漢娜沒有失誤,如果佳琪沒有失誤,我可能就會上更高的難度動作。
體壇:決賽前兩輪你的得分都非常高,比完后在等待對手比賽時,當時的心情怎么樣?
鄧雅文:其實更多都是在想自己下一輪應該用什么樣的動作,應該怎么樣去把下一輪去打好,更多的是在關注自己,沒有關注別人。
體壇:領獎時有一個輕吻手臂的動作,有什么特殊的含義嗎?
鄧雅文:嗯,領獎時親吻的是手鏈,這個手鏈是教練送我的,我就是希望用這種方式告訴他,他一直陪伴在我們身邊。
體壇:對很多運動員來說,奪得奧運冠軍就是他們畢生的一個追求,你怎么看待這枚金牌的份量?
鄧雅文:就像您說的,每個人都會向往奧運會金牌,每個人也都想要去得到這枚金牌。但對我而言,這枚金牌算是新的開始,是我的一個起點而不是終點。這也是變相的在告訴我,如果以后想要不被別人質疑的話,就應該更加努力把自己眼下的事情做好,更加鞭策自己前行。當然這枚金牌也推動了我們小輪車運動在大眾面前的知名度,畢竟一直以來我們都是一個非常小眾的項目。
體壇:巴黎奧運會參賽期間,跟國外運動員之間有什么溝通交流嗎?
鄧雅文:交流主要就是交換徽章吧。我其實面對陌生人或者不熟悉、不愿意和我講話的運動員,也不太愿意過多社交或者怎么樣。大賽期間,我可能更愿意專注于自己和比賽。但遇到比如我們這個項目里的運動員,彼此之間熟絡一點,就會交換PIN啊或怎么樣。
體壇:那他們送你的PIN里有沒有自己印象比較深的?
鄧雅文:澳大利亞的納塔利婭給了我一個PIN,是他們國家孔雀和袋鼠那個形狀的金色PIN,很小很精致挺好看。印象最深刻的還是中國隊自己的,一個我們自由式小輪車單獨動作的PIN。我跟佳琪每人手上只有兩個,我掛了一個在我的袋子上,國外運動員和教練看到了都想要,尤其漢娜和她的教練每次見到我都要這個PIN,最后夸張到說“我拿20個美國的PIN跟你換,我拿50歐跟你換”這樣(笑)。
體壇:比賽之外,在巴黎還有什么其他讓你印象比較深刻的故事?
鄧雅文:我們那會會拉著外教丹尼爾去逛紀念品商店,會給他試戴各種各樣的帽子,也會我們戴讓他在旁邊給我們參考,丹尼爾就會一直搖頭,因為他不喜歡戴那種帽子。我們也會買一些小玩意,國內的親戚朋友也會聯(lián)系說能不能給我?guī)б粋€吉祥物回來,其實一個兩個都好說,帶的就是那種小掛件,但到后面發(fā)現(xiàn)好多人都找你要吉祥物,我的箱子根本裝都裝不下,車包里也塞滿了吉祥物,手里還拿了一些吉祥物、徽章還有登機牌什么的(笑)。
奧運之后,受關注度高了
體壇:那奪得奧運冠軍之后,自己的生活發(fā)生了哪些變化?
鄧雅文:可能就是大眾的關注度更高了吧。像前段時間我剛回來時,走到外面就會有人突然間問,你是不是那個小輪車的誰誰誰怎么怎么樣。有一次我就遇到一個特別可愛的小姐姐,當時我在洗手,那個姐姐從鏡子里就看到我了,然后就問:“你是不是那個小輪車的冠軍?”然后我就回了一個:“啊,姐姐,其實我也可以不是?!蹦莻€姐姐就愣了一下,馬上就說:“那不好意思,我認錯了啊?!蔽矣X得那個姐姐好可愛,但我又不好叫住她。
可能大家的關注度高了以后,會在某一時候影響自己日常的一些生活,但對我們這個項目而言,這種影響算是一種幸福的煩惱吧。因為大家只有看過你的項目或者知道這個項目才會認出你,這也是變相的證明,我們這個項目因為我這枚金牌知名度也就漸漸起來了,受到更多人關注了。
體壇:那接下來有什么參賽計劃呢?
鄧雅文:就像我一直所說的,我不會給自己設置一定的成績目標或者怎么樣,每一場比賽我都會拼勁自己的全力,都會用當下最好的水平去應對,肯定不會辜負包括外界、教練或者隊友們的期待,去把自己做到最好。至于成績怎么樣,那并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,我們也不知道比賽時會發(fā)生什么,所以只能說把過程做好。世界杯也好,奧運會也好,只要我每場比賽都去做好自己,去把過程做好,我相信其實每一場比賽的結果應該都不會差。
體壇:那選擇小輪車這個項目,對你來說最大的吸引力在什么地方?
鄧雅文:就是你會很享受成功之后的喜悅。因為在訓練當中會遇到很多困難,也會遇到很多心理上的障礙,但每次當你跨過它的時候,你就會覺得這種喜悅是以前從來感受不到的,身邊的人都在為你歡呼,隊友都在為你高興——那一刻,你是想享受這個時刻的。
體壇:這個心理障礙是一些技術上的突破,還是其他方面?
鄧雅文:主要還是技術上的突破,在一些高度、速度或者動作難度上,各方面都會有。
體壇:小輪車運動,摔倒和受傷的概率比較高,這時候會不會造成一些心理上的障礙或者陰影?
鄧雅文:會的,其實在上海站的官方訓練時,我就和澳大利亞的選手在空中撞上了(注:當時鄧雅文尚未結束自己的熱身訓練,對手提前進入場地導致兩人在空中相撞)。在第二天比賽熱身時我就很害怕,擔心如果自己起飛、起跳時,對面有一個人突然間又冒出來了,然后我就會很害怕。其實那個時候,你需要強迫自己去適應這個東西,因為它會一直伴隨著你的職業(yè)生涯,既然選擇了這個項目它就一直會存在,所有車手在上面一起熱身,只能強迫自己去克服,但還是會有一定的心理陰影。
體壇:那現(xiàn)在比賽時還會有這樣的感覺嗎?
鄧雅文:現(xiàn)在就不會了,就只有那一場比賽。在熱身時會有一點害怕,之后進入到狀態(tài)之后,你就會忘掉自己害怕什么不害怕什么,心里面只有自己堅定的目標。
體壇:是不是隨著自己能夠穩(wěn)定發(fā)揮以及取得好成績,這種心理上的障礙就逐漸被克服了?
鄧雅文:倒也不是,可能就是暫時性的忘記了這個東西。因為你想要的東西如果渴望大于恐懼,那個時候你就會選擇性的屏蔽掉一些自己害怕的東西,就是你無論如何都會去做。
金牌的意義:推廣項目的重任
體壇:大家都知道你在轉行小輪車之前練過田徑,那么練田徑這些基礎的項目,對你從事小輪車這項運動來說有沒有什么幫助?
鄧雅文:我在練田徑時一直沒有定向,所以每一個小項目都會接觸一點,導致我整個身體素質和肌肉控制方面,一開始就有比較好的基礎,不需要教練重新去講動作要領和一些技術問題,我就可以自己進行一些小調整。剛從市隊上到省隊,還會擔心跟不上省隊的訓練,但后面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基礎底子打得比較好,也沒有太大困難說跟不上訓練什么的。
體壇:提到技術這個詞,對中國運動員來說發(fā)展技巧類項目好像相對容易一些,你覺得小輪車對于技巧方面要求高不高?
鄧雅文:是有一定關聯(lián),但不完全說在于技巧方面。技巧是你可以靠類似于十年磨一劍的方式可以磨出來,但如果你一直對技術上的東西存在于心理上的恐懼,可能就一直都沒有辦法去克服這個動作,也沒有辦法去掌握這個技巧。
體壇:自由式小輪車在東京奧運會才成為正式比賽項目,當時中國沒有獲得參賽名額,那么在巴黎奧運周期,追逐門票的過程中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什么?
鄧雅文:就是自己的傷病一直都在。從2023年決定出去打奧運資格賽的積分賽開始,我的肩傷就一直都存在,就是伴隨著傷病訓練吧。一直到今年能打奧運資格賽了,是腰傷、腰椎峽部裂、第五腰椎滑脫,然后左右兩邊的肩傷幾乎同時復發(fā),還有一點輕微的脫臼……在上海奧運資格賽的前一個月,那會兒不是右肩打封閉就是左肩打封閉,基本上都沒有訓練過,因為藥效需要有一個吸收的過程。一直到上海才開始恢復技術訓練,感覺腰傷好得差不多了,基本上是要比賽的時候了。然后就是我說的跟澳大利亞選手空中撞上,也是我腰部受傷的位置,當時直接拍到了地上,第二天要比賽但頭天晚上坐不住也站不住,根本走不了路。第二天的比賽前腰上和肩膀上打了很多肌貼、白貼、繃帶,就像教練說的那樣,基本包成“木乃伊”了。后來布達佩斯站,右肩是兩針封閉,左肩是一針封閉,腰上是兩針封閉,就感覺傷病太多,而且打了封閉都感覺沒有用,還是會很痛,信心類似于直接就沒有了,看不到希望那種。然后從布達佩斯站確定能參加奧運會之后,可能因為心理壓力沒有那么大了,狀態(tài)也在慢慢回升。
體壇:去年世界杯拿到冠軍,對自己來說應該是心理上一個特別大的激勵吧?
鄧雅文:算是比較大的激勵,但那個對我而言,更多算是類似于我學習到的東西。那場比賽,我只是想試驗所學習到的東西是不是真的適用自己,更多的是把它當做一次過程的測試,而不是去在意結果。我對那枚金牌并沒有那么放在心上,因為我覺得自己最后的目標不能止步于世界杯,我很清楚那會的目標其實就是想要打奧運會。所以,那場比賽我更看重自己的心態(tài)調整和技術上的調整,以及面對困難或者突發(fā)狀況的一種調試,當然結果是好的,我把過程做的比較輕松比較完美比較適合自己,那結果肯定不會差。
體壇:那拿到巴黎奧運會的門票之后,自己和教練有沒有溝通過奧運會的目標是什么?
鄧雅文:其實我們一直都在隊內討論,都是秉承沖冠軍的原則去打巴黎奧運會。我們覺得沒有什么東西是能守的,中國自由式小輪車隊去參加任何一場國際比賽,都沒什么可以說守什么名次要保守什么的,尤其面對奧運會,我們上屆沒拿到資格,這屆也沒什么可以失去的,能參賽就已經算是一個突破。所以,當我們知道自己有能力去沖擊冠軍的時候,就說無論如何,在賽場上都要拼盡全力去沖擊金牌。
體壇:那拿到冠軍之后,你覺得這枚金牌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么?
鄧雅文:這枚金牌既然是我拿了,首先不能辜負大家這么久以來付出的努力和心血,也變相的把推廣小輪車的這些任務落到了我的身上。如果在獲得這枚金牌的時候,我都不盡力讓更多人知道小輪車、不去推廣小輪車,可能等奧運會熱度回落,我們進入到備賽期之后,小輪車又會被大家遺忘掉。
理想狀態(tài)是28歲左右
體壇:提到推廣小輪車,你認為這項運動最有特點、最能吸引年輕人的魅力在什么地方?
鄧雅文:其實就跟吸引我的點是一樣的,小輪車會有一點讓人望而止步的感覺,因為它會難會飛會摔跤,但你真正成功學會以后你就能享受其中的喜悅。你會想要一直有這種成功的感覺,想要一直收獲別人為你歡呼為你加油,你會享受這種感覺,你會覺得我突破了自己,完成了一個別人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。
體壇:小輪車屬于極限運動之一,你自己有沒有考慮過嘗試其他極限運動?
鄧雅文:我以前是屬于一個比較愛在自己舒適圈待著的人,屬于偏膽小的,但從事了小輪車之后,后面再出去團建什么的,我就會想要去蹦極、跳傘之類的。
體壇:我們看到小輪車的參賽運動員年齡跨度比較大,你覺得自己能堅持從事這項運動到什么時候?
鄧雅文:其實我們這個項目沒有一定的標準,說什么時候一定要退役。就像我們外教,他今年差不多40了也在備戰(zhàn)巴黎奧運會,雖然最后未能參賽。年齡對我們而言不是問題,更多是存在傷病上退役的情況,我對自己最理想的狀態(tài)就是28歲左右時,不是說不從事小輪車或者不比賽,而是可能會慢慢考慮往教練或者領隊的方向發(fā)展,可以會在那個時候慢慢退役。
體壇:說到外教,你覺得外教的到來給自己帶來了那些幫助?
鄧雅文:我是一個需要情緒價值的人,可能他會提供中方教練提供不了的情緒價值。他懂怎么騎車,他會騎車,他也經歷過很多大大小小的比賽,能更好地了解運動員的心理,在面對難度動作和面對比賽時我們的心理。就像他很了解我,他知道我自己不相信自己,知道我在訓練當中需要別人不斷告訴我要相信自己。他會告訴你,這個動作很簡單,對你來說它沒有那么難,你只需要相信自己——他會一直在旁邊給你提供情緒價值。
我們一開始國際參賽經驗很少,他加入后會告訴我們,“你應該去專注于整輪比賽,而不是專注于自己比較害怕的點,那樣你會得不償失?!鳖愃朴谶@樣,他能幫助我們規(guī)避掉很多極有可能會走錯的路,或者是會走遠的路。他會用經驗告訴我們,該朝哪個方向發(fā)展或者該學習什么東西,他給我們帶來很多經驗。
中國的小輪車優(yōu)勢在于國家支持
體壇:那你覺得中國運動員從事小輪車運動,有沒有哪些天然的優(yōu)勢?
鄧雅文:從事這個項目,優(yōu)勢不在于我們運動員本身,我感覺更多的是在于我們這個國家,它會有一種體制內的訓練,它會有一種集團上的優(yōu)勢。就像我們一開始,中國隊在國際舞臺上就不是單打獨斗,我們有很多很厲害的女車手和男車手,我們這個團隊是一家人,大家的心是在一起的,都會互幫互助,而不是說我們就是單純的對手、我們心不在一起或者會起內訌怎么樣??赡芨嗟氖窃谟趪业闹С?,有了好的教練團隊,才會把我們自身存在的那么一點點的天賦發(fā)揮到極致。
體壇:剛才教練提到剛開始組建國家隊時,各種條件都非常艱苦,對你來說最大的挑戰(zhàn)是什么?
鄧雅文:我沒有在國際上參賽過,不知道國際上適應場地的時間是多少,也不知道適應場地時會發(fā)生什么問題,更沒有體會過國際的賽事的節(jié)奏,這些都是未知的。所以,對我而言需要快速的去適應國際上的節(jié)奏,而不能按照國內節(jié)奏再去打國際比賽,因為它整體的節(jié)奏是不一樣的。
體壇:現(xiàn)在你和佳琪都拿過世界杯冠軍,你又拿到了奧運會冠軍,以后同場競技時,以前領先于我們的歐美選手會把你們當最最大的競爭對手,以后的比賽難度是不會因此會變大?
鄧雅文:其實中國隊進入國際比賽之后,就一直以明顯的集團優(yōu)勢被人關注,會被國際上的所有隊伍注意到,別的隊伍也會把我們每場比賽的錄像拿回去細看,研究我們的風格或者動作,中國隊一直有這樣的受關注度。巴黎奧運會之前,一些小輪車垂類的帖子里,關于女子項目前三會有那些人,談論度比較高的都是在說兩名中國女孩(鄧雅文和孫佳琪)和一名美國女孩(漢娜)。大家心里面會認為,我們三個之間必定存在競爭,也只有我們三個之間能存在奪冠的競爭。對于以后的比賽,我覺得只要不斷做好自己就行,他們在觀察我們,同時我們也在觀察他們,所以困難上不會有太大變化。我們畢竟是個人項目,當下的臨場發(fā)揮和怎么發(fā)揮都是國外隊伍無法徹底了解的,猜不到也想不到,包括我們日常訓練的視頻也不會外流,我們的真實水平他們并不知道,越想猜給他們帶來的難度就越大。
洛杉磯奧運周期,先養(yǎng)好傷病
體壇:你剛才多次提到我們中國有集團優(yōu)勢,明年有全運會,大家也只能各自為戰(zhàn)了,你能前瞻一下到時候會是怎么樣的競爭局面嗎?
鄧雅文:大家經常會調侃嘛,說可能國際上的比賽會比國內比賽好打。國家隊在國際比賽中上場名額只有那么幾個,可能我們這一批因為運氣好在國家隊里面,其實除開我們幾個,國內還有很多非常優(yōu)秀的車手。所以,對我而言,我覺得明年全運會可能會比今年的奧運會有更大的難度。這中間相差一年嘛,我相信大家也會反復觀看我奧運會的比賽,會把我作為一定的競爭對手去研究,所以我覺得這才國內算是到目前為止最難打的一場比賽吧。國內優(yōu)秀的運動員可能會比國際上還要多,你也不知道全運會時會發(fā)生什么,只能說先把眼前做好。
體壇:巴黎奧運會結束之后,馬上大家就開始討論洛杉磯奧運會了,那這個奧運周期自己有什么樣的期待?
鄧雅文:首先就是我得在正式進入備戰(zhàn)洛杉磯周期時,先把自己身上的傷病養(yǎng)一養(yǎng),把傷病先恢復好,不能一整個周期都帶著傷病去備戰(zhàn),那樣對自己身體上的損耗太大,心理上的壓力也很大。然后,就是把目前的技術水平,那些中等、中等偏上的難度都給穩(wěn)定下來,去挑戰(zhàn)一些自己一直沒有在比賽中使用過的難度動作,準備在洛杉磯奧運會時有機會給大家展示一下。
體壇:最后用一個詞來形容一下小輪車對于你而言意味著什么?
鄧雅文:家人。